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。
“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!”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她将笔搁下,想了想,又猛地撕掉,开始写第二张。!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,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,走过来开门,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?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!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旋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!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!
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。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。
“他、他拿着十面回天令!”绿儿比画着双手,眼里也满是震惊,“十面!”!
他解开霜红的穴,她立刻便去查看地上昏迷的病人,请求他帮忙将瞳扶回秋之苑。他没有拒绝,只是在俯身的刹那封住了瞳的八处大穴。。
“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!
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。
“哎呀!”霍展白大叫一声,从床上蹦起一尺高,一下子清醒了。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,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,咕咕地叫,不时低下头,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。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她拿过那卷书,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,面有喜色。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,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,感觉透不出气来。……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,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,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,眼神肃杀。
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。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“妙风使!”侍女吃了一惊,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,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。
“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“他急促地呼吸,脑部开始一阵一阵地作痛。瞳术是需要损耗大量灵力的,再这样下去,只怕头疼病又会发作。他不再多言,在风雪中缓缓举起了手——……”
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!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