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“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!”
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想也不想,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!。
“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!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旋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!
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,不可思议地喃喃,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!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
“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!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“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。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!
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。
“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!
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……
他知道,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。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“是的。”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,“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,药性极烈,又各不相融,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——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,怕你一时绝望,才故意开了这个‘不可能’的方子。”。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!
“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……”
“醉了的她出手比平时更重,痛得他叫了一声。。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!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