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直奔西侧殿而去,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,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,人呢?不是早就约好,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?这样的要紧关头,人怎么会不在?
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,他无法回答,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。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”
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!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“他掠过去,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,已然居中折断,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!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旋然而,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?。
““你还没记起来吗?你叫明介,是雪怀的朋友,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。”顿了顿,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,轻声道,“你六岁就认识我了……那时候……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——你不记得了吗?”!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!
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,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,华而不实的花瓶,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——然而,他随即便又释怀:这次连番的大乱里,自己远行在外,明力战死,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,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。
“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!
“快!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,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,“救人!”。
“不等妙风回答,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,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。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,算了算时间,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,淡然说:“从现在开始,薛谷主应养足精神,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!
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“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“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!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“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……
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,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,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,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——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……”
“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!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