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,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,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?
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!”
“那么,这个呢?”啪的一声,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,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,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?”。
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,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,“二十年前,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,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,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!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,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,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,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,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。。
“他还待进一步查看,忽地听到背后一声帘子响:“霜红姐姐!”!
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。
旋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“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!
怎么回事?这种感觉……究竟是怎么回事!!
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
“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!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!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“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!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周行之也是硬气,居然毫无惧色:“不要让!”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……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多少年了?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,已经过去了多少年?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,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。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,皱眉摇了摇头。!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……”
““那……加白虎心五钱吧。”她沉吟着,不停咳嗽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然而,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?!
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