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这是哪里……这是哪里?是……他来的地方吗?!”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!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!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。
旋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!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!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““叮!”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,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,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。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,飞翩勉强接下,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,只觉胸口血气翻涌。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!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!
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手臂一沉,一掌击落在冰上!。
“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……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
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“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。
“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!
“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……”
““嘎!”雪鹞不安地叫了一声,似是肯定了他的猜测,一双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转。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