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
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!”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!
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!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旋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!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!
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
“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!
然而,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,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。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,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。。
“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“刷!”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,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,以指为剑,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、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!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不过,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,眼神严肃,“事情不大对。”……
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,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,妙水一声呼啸,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,留下一句,“瞳,沥血剑,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,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
原来,怎样精明强悍的女人一遇到这种事,也会蒙住了眼睛。
得手了!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,立刻掠来,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,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,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!。
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,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,低声咳嗽起来。。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““十四岁的时候落入漠河,受了寒气,所以肺一直不好,”她自饮了一杯,“谷里的酒都是用药材酿出来的,师傅要我日饮一壶,活血养肺。”。
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!
“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……”
“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何况,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,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……也不用再隐瞒。!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