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：“妙风已死，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，自然一视同仁。”

    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：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，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，免得心怀内疚。！”

    荒原上，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
    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，然而走出来的，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，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，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，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！

    他却没有回头，只是微微笑了笑：“没事，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

    她缓缓站了起来，伫立在冰上，许久许久，开口低声道：“明日走之前，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

    雪下，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。

    是，是谁的声音？。

    “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，低下头去。！

    “怎么？看到老相好出嫁，舍不得了？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，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
    旋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，雪鹞跳了一跳，黑豆似的眼睛一转，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
    “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，手里的剑快如追风，一剑接着一剑刺出，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：月照澜沧，风回天野，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，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，他停下了手。！

    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！

    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

    ““找到了！”沉吟间，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走不了三丈，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死了？！瞳默然立于阶下，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
    他默然抱剑，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！

    他想转头，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，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，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，馥郁而浓烈。。

    “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？薛紫夜一怔，抬头看着瞳，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，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，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！

    值得吗——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，然而，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，无法出口。那样聪明的人，或许他自己心里，一开始就已经知道。。

    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
    ““雅弥！”薛紫夜脱口惊呼，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

    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你这样可不行哪，”出神的刹那，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，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，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，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，以防……”。

    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“没错……这次看清楚了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，唇角还带着血丝，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，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，咯咯轻笑，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我就——”！

    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，终于笑起来，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，“好兄弟！”。

    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，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！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！

    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，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，但那种笑，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