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
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”
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,睁开了眼睛:“非非……我这次回来,是想和你说——”。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!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“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!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旋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!
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!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
“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!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!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!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……
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
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,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,如今又是如何?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,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“那些杀戮者从后面追来,戴着狰狞的面具,持着滴血的利剑。雪怀牵着她,慌不择路地在冰封的漠河上奔逃,忽然间冰层“咔嚓”一声裂开,黑色的巨口瞬间将他们吞没!在落下的一瞬间,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,顺着冰层下的暗流漂去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……”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柔软温暖的风里,他只觉得头顶一痛,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。!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