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
空荡荡的十二阙里,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“其实,我倒不想去江南,”薛紫夜望着北方,梦呓一样喃喃,“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……听雪怀说,那里是冰的大海,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,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!”
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!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
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,挡住了两人的视线。那样相击的力道,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,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,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,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,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,身子随即不动。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旋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“然而,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,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!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
“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!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“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……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“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她握着银针,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,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。!
“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……”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这是哪里……这是哪里?是……他来的地方吗?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!
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,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