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,不要说握刀,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。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!”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!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。
“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!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旋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“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!
极北的漠河,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,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!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“那么多年来,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!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风更急,雪更大。!
“如何?”只是一刹,他重新落到冰上,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一路向南,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!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。
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。
“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,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,又受了极大打击,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,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。即便是她,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,而无力回天。。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……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“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“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,眼前白茫茫一片,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!
“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……”
“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。
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!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