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喀喀,喀喀……”看着宁婆婆离开,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,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,然而话未说,一阵剧咳,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!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!”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!
多年的同僚,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。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,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,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,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终于还是忍不住,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伤口恶化了?”。
“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!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。
旋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!
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!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
“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!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,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,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;为了取信教王,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,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,有洞穿了胸口。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
然后,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,毫不犹豫地回过手,“嚓嚓”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!。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……
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
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,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,雪花年年飘落,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,可是,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?从头到尾,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“啊。”看到她遇险,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,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,挣扎着想站起来,然而颈中和手足的金索瞬地将他扯回地上,不能动弹丝毫。。
“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!
“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……”
“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!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