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

    明白自己碰了壁，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，闷声喝了几杯，只好转了一个话题：“你没有出过谷吧？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，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，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。”

    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，另一只手一松，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他抬起手，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，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，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，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，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
    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，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！！”

    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！谷主！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，撑着膝盖喘息，结结巴巴说，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，说要见您……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在夜中坐起，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薛紫夜支起下巴看着他，眼色变了变，忽地眯起了眼睛笑，“好吧，那你赶快多多挣钱，还了这六十万的诊金。我谷里有一群人等米下锅呢！”。

    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！

    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，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
    旋他猛然一震，眼神雪亮：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，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！。

    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！

    总好过，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！

    那个男子笑了，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

    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，那么，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？！

    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神渐渐凝聚：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，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微笑着放下手，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，他躬身致意：“谷主医术绝伦，但与内功相比，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？”。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他！快！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，用力撑起了身子。！

    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
    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：“妙风已死，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，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，胡乱挥了挥手，“算了，谷里很安全，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，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，闷闷道，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，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！……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沫儿的药，明天就能好了吧？”然而，此刻他开口问。

    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，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反而笑了：“明介，我到了现在，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！

    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顿了顿，他回答：“或许，因为瞳的背叛，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？”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，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。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！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