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，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，她颓然倒地，手松开，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！

    “瞳叛乱？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，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！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，用来毒杀教王的！

    她一直是骄傲的，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
    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，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一侧遥望，却没有走过去。！”

    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，他在玉座面前跪下，深深低下了头，“属下前去长白山，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，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

    瞳却抽回了手，笑：“如有诚意，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？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，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看得出神。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，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。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——小夜之于他，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：明亮，温柔，关怀，温暖……黑白分明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旋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，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，啜了一口，道：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，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，徒儿一死，忽然间又回来了，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遥远的昆仑山顶上，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瞳哼了一声：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那，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。

    “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！

    妙风拥着薛紫夜，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，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，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，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

    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！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帘子一卷起，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，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！。

    “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，手里的剑快如追风，一剑接着一剑刺出，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：月照澜沧，风回天野，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，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，他停下了手。！

    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
    妙风没有回答，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少年如遭雷击，忽然顿住了，站在冰上，肩膀渐渐颤抖，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：“小夜！雪怀！等等我！等等我啊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……

    ——除此之外，她这个姐姐，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

    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，从马上一掠而下，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

    多少年了？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，已经过去了多少年？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，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。

    他握紧了剑，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。。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“西出阳关，朔风割面，乱雪纷飞。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他必须要拿到龙血珠……必须要拿到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，眼里却没有恐惧，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：看着她说话的样子，看着她笑的样子，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，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，听人说，只要和他对上一眼，魂就被他收走了，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！”。

    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，冷冷道，立刻想把门关上，“佛堂已毁，诸神皆灭，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天没亮就走了，”雅弥只是微笑，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，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