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喘息着拿起了那面白玉面具，颤抖着盖上了自己的脸——冰冷的玉压着他的肌肤，躲藏在面具之下，他全身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。

    听了许久，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，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：“阁下是谁？”

    还活着吗？。

    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却很快逝去了。！”

    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，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
    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睡了吗？”他有些诧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
    刚刚的梦里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，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，却不是雪怀。是谁？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，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。

    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，便会动摇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旋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，看着她拈起金针，扎入教王背部穴道，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，要来临了！！

    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，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，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，嬉笑着追逐。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，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，将她笼罩。！

    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，一直平静地生活，心如止水，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

    “黑暗的牢狱外，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
    “她平静地说着，声音却逐渐迟缓：“所以说，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，世上的医生，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，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，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？而秋水，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，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！

    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，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，正剧烈地喘息，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
    “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！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，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，原来都是真的！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！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……

    “不！”瞳霍然一惊，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，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，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，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，几乎要脱口大喊。

    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那一夜雪中的明月，落下的梅花，怀里沉睡的人，都仿佛近在眼前，然而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
    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，彼此擦肩亦不相识；而多年后，九死一生，再相逢，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
    “湖面上冰火相煎，她忍不住微微咳嗽，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，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，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
    “书架上空了一半，案上凌乱不堪，放了包括龙血珠、青鸾花在内的十几种珍贵灵药。此外全部堆满了书：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素问》《肘后方》……层层叠叠堆积在身侧。

    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！

    ““铮”的一声，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很多时候，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，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，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
    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，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，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！！

    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