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
在说话的时候,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薛紫夜身前,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,即便是在宫中遇见,也是丝毫大意不得。
“小怪物!”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,探头进来,瞪着他,“找死啊?”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!”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“谷主好气概,”教王微笑起来,“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?”!
他的生平故事,其实在中原武林里几乎人人皆知:
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,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,痛得全身颤抖。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“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!
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。
旋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“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!
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!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!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“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
老鸨离开,她掩上了房门,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,眼神慢慢变了。!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。
“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!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……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
笛声如泣,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,低眉横笛,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,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,而天涯,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,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,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,只是一夜过去,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那个满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,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谁,露出一丝笑意,嘴唇翕动:“啊……你、你终于来了?”。
“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!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,狂怒,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,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,你却是这样要挟我?你们这群狼崽子!”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……”
“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