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咬紧了牙,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。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!”
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。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!
“雪怀。”她望着虚空里飘落的雪花,咳嗽着,忽然喃喃低语。
他从榻上坐起了身,一拍胡榻,身侧的墨魂剑发出锵然长响,从鞘中一跃而出落入了他手里。他足尖一点,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掠了出去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“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!
开眼,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,她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,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,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旋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!
“啊,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,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,“可真急啊
“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!
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。
“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!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“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“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。
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……
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
“不过,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,让你早点死。”。
“你拿去!”将珠子纳入他手心,薛紫夜抬起头,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,“但不要告诉霍展白。你不要怪他……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,才和你血战的。”。
“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“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“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……”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