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
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“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!”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!
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。
“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旋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。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,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,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。。
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!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
“如果你还在,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!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“她微微颤抖着,将身体缩紧,向着他怀里蜷缩,仿佛一只怕冷的猫。沉睡中,她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茫然和依赖,仿佛寻求温暖和安慰一样地一直靠过来。他不敢动,只任她将头靠上他的胸口,蹭了蹭,然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睡去。。
“他妈的,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,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,心有不甘,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!”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那样严寒的天气里,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。。
“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,转身。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。
“然而,不等他把话说完,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,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。。
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,霍展白才回过神来,从地上爬了起来,摸了摸打破的额头——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?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,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。自己……是不是做梦了?……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
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
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。
唉……她抬起头,望了一眼飘雪的夜空,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是如此的沉重和无奈,仿佛漫天都是逃不开的罗网,将所有人的命运笼罩。。
“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“你总是来晚……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在半癫狂的状态下,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,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。那样的话,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。。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!
“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……”
“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,你回来了吗?”半晌,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,震动九霄,“快进来!”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