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
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。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“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!”
雪山绝顶上,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,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,大殿剧烈地震动,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,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!
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,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,长剑松手落下,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,喉里咯咯有声。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
——这些事,他怎生知道?。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!
“记住了:我的名字,叫做‘瞳’。”。
旋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“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!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!
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
“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!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“随着他的声音,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,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,动作缓慢,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,拿出了钥匙,木然地插了进去。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……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。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“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。
“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真是活该啊!!
“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……”
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不过,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,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?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!
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