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八骏全灭,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雪怀,大人说话没你的事,一边去!”毫不留情地推开宠爱的孙子,老人厉叱,又看到了随着一起冲上来的汉人少女,更是心烦,“小夜,你也给我下去——我们摩迦一族的事,外人没资格插手!”。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失惊。!”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!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
可为什么这一刻,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,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?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。
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!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旋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“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!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。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——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。。
“真的是你啊……”那个人喃喃自语,用力将她抱紧,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雪一样融化,“这是做梦吗?怎么、怎么一转眼……就是十几年?”!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“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,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,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,剧烈咳嗽,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,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,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。
“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!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。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……
瞳术?这……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?!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。
“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。
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!
“轿子抬起的瞬间,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,朗朗道:“在下来之前,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,薛谷主不便出谷,是因为身有寒疾,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?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
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,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。!
“这是……大光明宫修罗场里杀手的面具!”一眼看清,霍展白脱口惊呼起来,“秋之苑里那个病人,难道是……那个愚蠢的女人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