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
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,其中一个长鞭一卷,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,远远抛到了一边——出手之迅捷,眼力之准确,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。。
那样的重击,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。。
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!”
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。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!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
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,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。。
“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低下头去,知道宁婆婆的医术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。。
旋“小心!”。
“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!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
“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!
他需要的,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,只是自由,以及权力!。
“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。
赤橙黄绿青蓝紫,一道一道地浮动变幻于冰之大海上,宛如梦幻。!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“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“摩迦村寨?瞳的故乡吗?”教王沉吟着,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,冷笑起来,“果然……又是一条漏网之鱼。斩草不除根啊……”!
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。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位于西昆仑的大光明宫是中原武林的宿敌,座下有五明子三圣女和修罗场三界之分。而修罗场中杀手如云,数百年前鼎剑阁的创始人公子舒夜便是出自其门下,修罗场百年来精英辈出,一直让中原武林为之惊叹,也视其为极大的威胁。……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
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,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?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她缓缓站了起来,伫立在冰上,许久许久,开口低声道:“明日走之前,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。
“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““刷!”话音方落,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,怀剑直指雪下。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!
“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……”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