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
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: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,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,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,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,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。
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!”
“死小子,居然还敢跑出来!”背后有人拎着大棒,一把将他提起。。
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!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“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,做一只狗吗?”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,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,声音轻如梦呓,“做梦。”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旋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“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他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,灵活自如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“小姐醒了!”绿儿惊喜道。随即却听到了“砰”的一声,一物破门从庭院里飞了出来。。
“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。
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,放下菜,立刻逃了出去。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!
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,嘴角紧抿,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,再无一丝犹豫。是的,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——事到如今,若要成大事,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,都是留不得了!。
他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,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,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,脱口而言:“不用你管!你给我——”。
“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……
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
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。
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。
“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!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……”
“他被拖入了族里祠堂,有许多人围上来了,惊慌地大声议论:“上次杀了官差的事好容易被掩下来了,可这次竟然杀了村里人!这可怎么好?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!
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