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
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。
“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!”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!
然而奇怪的是,明力根本没有躲闪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。
来到秋之苑的时候,一打开门险些被满室的浓香熏倒。。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!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旋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。
“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!
瞳捂着头大叫出来,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,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!
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,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,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。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“与其有空追我,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。
“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!
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,冷笑道:“还问为什么?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,我既然独占了你,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,为他人所有?”。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……
薛紫夜一瞬间怔住,手僵硬在帘子上,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
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。
“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“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!
“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,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,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……”
“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!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