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
    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，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

    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，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，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
    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站桥上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，默然。！”

    然而，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，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。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，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。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

    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
    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。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“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！

    山顶又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，雪舞腾了半天高——山崩地裂，所有人纷纷走避。此刻的昆仑绝顶，宛如成了一个墓地。。

    旋没有现身，更没有参与，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
    “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！

    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，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！

    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，抓起长发，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，“吃吧，吃吧！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，我可爱的小兽们！”

    “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！

    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！。

    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可是，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？。

    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！

    这一来，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，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，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
    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，她开口欲言。！

    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“说吧，你要什么？”她饶有兴趣地问，“快些解脱？还是保命？”。

    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

    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，他转了一圈，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，正在迟疑，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，发出一声叫。他循着声音望过去，忽然便是一震！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，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
    ““到了？”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，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——忽然眼前一阵光芒，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，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，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，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，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，经常深宵不熄。！

    “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？”妙水大笑起来，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，仰首冷睨，“教王大人，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，早已忘记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或许，霍展白说得对，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，应让你早日解脱，重入轮回。。

    她心力交瘁地抬起头，望着水面上无数翻飞的蝴蝶，忽然间羡慕起这些只有一年生命、却无忧无虑的美丽生灵来——如果能乘着蝴蝶远去，该有多好呢？。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！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