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

    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
    “闭嘴……”他低哑地怒喝，双手瑟瑟发抖，“给我闭嘴！”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女人，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！。

    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！”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。

    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？！！

    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，声音却坚定无比，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

    “浅羽？”他一怔，剑锋停顿，讷讷道。

    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，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
    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，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，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
    “他瞬地睁开眼，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，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！

    提到药师谷，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：“是，薛谷主医术绝顶，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
    旋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，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，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，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，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，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“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！

    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！

    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，她指尖微微一动，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

    “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，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，“滚吧。”！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“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
    她拈着金针，缓缓刺向他的气海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
    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！

    “这一路上，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，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，仿佛不知如何措辞，有些不安，双手握紧，“一直以来，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，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八骏全灭，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！。

    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，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，又喝了一口药酒，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，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，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
    “一边说，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，呈上。！

    他摸着下巴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——忽然间蹙眉：可是，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？。

    如果你还在，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。

    “那几乎是中原武林新一代力量的凝聚。八剑一旦聚首，所释放的力量，又岂是群龙无首的大光明宫弟子可以抵挡？。

    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，他跳下马，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，望着那层叠的宫殿，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，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，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……

    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，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，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？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，忽然一笑：“廖谷主，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，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？”老三徐庭揣测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？”妙水笑了，贴近铁笼，低声说，“怎么，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“咕噜。”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，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，嘲笑似的叫了一声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否则，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
    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，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！

    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，但却还不曾想过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，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