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!”
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,刚推开门,忽地叫了起来:“谷主她在那里!”。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!
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,无喜无怒: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旋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“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!
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!
“哈……有趣的小妞儿。”黑衣马贼里,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,“抓住她!”
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,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“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。
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!
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,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,她颓然倒地,手松开,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!。
“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。
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!
妙风默然低下了头,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。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道,“只是在做梦。”。
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……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
窗外大雪无声。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“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“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“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……”
““瞳公子。”然而,从殿里出来接他的,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,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教王正在小憩,请稍等。”。
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
“谷主,谷主!快别想了。”一个紫金手炉及时地塞了过来,薛紫夜得了宝一样将那只手炉抱在怀里,不敢放开片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