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“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!”
“老顽固……”瞳低低骂了一句,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,踏近了一步,紧盯。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!
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
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从此后,更得重用。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旋他侧过脸,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,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:只不过杀了个车夫,就愤怒到这样吗?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,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。
“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!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
“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,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!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“你总是来晚……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在半癫狂的状态下,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,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。那样的话,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,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,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!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“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。
“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!
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“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黑灰色的墓碑,指向灰冷的雪空。。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……
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“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!
“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……”
“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。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!
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,声音平静:“过来,我在这里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