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

    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，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，至今完全没有解药！！”

    “没事了，”他笑着，低下头，“我不是没有死吗？不要难过。”。

    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，苍穹灰白，天地无情，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，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，久久不寐。！

    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

    薛紫夜在夜中坐起，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

    当天下午，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，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。。

    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！

    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？”。

    旋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，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
    “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，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，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，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。！

    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，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，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：是否要她跟了去？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

    “她缓缓站了起来，伫立在冰上，许久许久，开口低声道：“明日走之前，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，薛紫夜松开了手，低语，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！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，“五年内，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！”。

    自从她出师以来，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。

    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，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，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同伴警惕：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，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！

    一路向南，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
    “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，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也望着妙风，沉吟不决。。

    “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！

    黑暗中，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，连眼睛都不睁开，动作快如鬼魅，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，反手切在她咽喉上，急促地喘息。。

    “啊，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，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，“可真急啊。

    “那声称呼，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，应该称其前辈；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，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？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？”他讷讷问。……

    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

    谷口的风非常大，吹得巨石乱滚。

    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，拿走了那个药囊，转身扶起妙风。。

    一瞬间，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，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而且，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，”她继续喃喃，完全不顾身边就躺着一个，“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，不值得挽救——有那个时间，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！”。

    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喃喃着：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，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，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她排开众人走过来，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：“那我看看。”！

    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，怎么去了那么久？”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，走过来开门，“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？你个死鬼看我不——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，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

    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！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，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，原来都是真的！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！

    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