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，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，此刻是否痊愈？霍展白那家伙，是否请到了师傅？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，是否有其他的法子？

    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

    “胡说！不管你们做过什么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，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，仿佛下了一个决心：“明介，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听着，马上把龙血珠还给我！否则……否则我……会让你慢慢地死。”。

    “出了这个关，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。！”

    二雪？第一夜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！

    妙风微笑着放下手，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，他躬身致意：“谷主医术绝伦，但与内功相比，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？”

    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，醒过来时，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

    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！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！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！

    霍展白一时间怔住，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，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，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，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，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
    旋如果那时候动手，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！只可惜，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对于医者而言，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！

    忽然间，气海一阵剧痛！！

    大光明宫教王麾下，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，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，唯独妙风最是神秘，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，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，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

    “难道，真的如她所说……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？他是她的弟弟？！

    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，转头望着他，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，可是，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？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过，还是得赶快。”妙火收起了蛇，眼神严肃，“事情不大对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勉强动了动，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
    他是那样贪生怕死，为了获得自由，为了保全自己，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，被逼着拿起了剑，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，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，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，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！

    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
    “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，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，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？”！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，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，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。。

    “梅花如雪而落，梅树下，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，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，脸色苍白，却始终不吐一字。……

    在黑暗里坐下，和黑暗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，紧紧固定着他的头，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

    “那是第二个问题了。先划拳！”。

    失去了支撑，他沉重地跌落，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，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，“是啊，一个青楼女子，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，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，又能怎样呢？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，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
    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！

    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侍女们无计可施，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，沉默了片刻，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。

    “他已经走了，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，安慰道，“好了，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，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，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