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五十招过后,显然是急于脱身,妙风出招太快,连接之间略有破绽——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,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!。
“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”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
“嗯?”薛紫夜支起下巴看着他,眼色变了变,忽地眯起了眼睛笑,“好吧,那你赶快多多挣钱,还了这六十万的诊金。我谷里有一群人等米下锅呢!”
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“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旋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所有侍女都仰慕地望着她:是谷主用了什么秘法,才在瞬间制伏了这条毒蛇吧?然而薛紫夜的脸色却也是惨白,全身微微发抖。!
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!
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
“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?她想做什么?!
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,没有一个人出声,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,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,然后抬头:“请转身。”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!
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。
“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。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!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“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,听说二十年前,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,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,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。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……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是的,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,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。他是从那里来的……不,不,他不是从那里来的——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!。
轰然一声,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,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!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……”
“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