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“等下看诊之时,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,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,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,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,风。”。
“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!”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!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
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。
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
“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!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旋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“黑暗里的那双眼睛,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。!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“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:没有掉下去……这一次,她没有掉下去!!
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““谷主医称国手,不知可曾听说过‘沐春风’?”他微笑着,缓缓平抬双手,虚合——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,无论多大的风雪,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!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!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“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然而,刚刚转过身,她忽然间就呆住了。。
““风,抬起头,”教王坐回了玉座上,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,冷冷开口,“告诉我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这个女人,和瞳有什么关系?”!
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。
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,他全身颤抖地伏倒,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。他倒在冰川上,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!。
“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……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
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。
不好!他在内心叫了一声,却无法移开视线,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。。
“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。
“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!
“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……”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瞳脱口低呼一声,来不及躲开,手猛然一阵剧痛。殷红的血顺着虎口流下来,迅速凝结成冰珠。。
这不是教王!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,竟不是教王本人!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