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
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!”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
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,也不躲,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,低哼了一声,却没有动一分。!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。
旋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!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!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
“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!
还活着吗?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!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“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然而,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!……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“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!
“然而抬起头,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……”
“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