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
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。
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。
“遥远的漠河雪谷。!”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最终,他只是漠然地回答,“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。”!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
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。
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,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,桥面再度“咔啦啦”坍塌下去一丈!。
“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!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旋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!
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!
已经是第几天了?
“遥远的漠河雪谷。!
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。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!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。
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……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
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“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。
“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!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……”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!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