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，剧烈地颤抖着，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：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？是那个教王——”

    “雪儿，怎么了？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，低声问，“你飞哪儿去啦？”

    而流沙山那边，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老鸨离开，她掩上了房门，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，眼神慢慢变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，有些神往，“都带着剑哪！”！”

    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匍匍着，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，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，也没想到报复，只是想这样趴着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，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，“怎么？”！

    雪瞬间纷飞，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

    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，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，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，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。

    “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！

    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。

    旋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沉默许久，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！

    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，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！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
    “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！

    还活着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蠢女人！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，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！

    “快！”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，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，“救人！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，似是极疲倦，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，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那样的一生，倒也是简单。！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，手一滑，银针刺破了手指，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心，沐春风心法！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，失声提醒。。

    在黑暗里坐下，和黑暗融为一体。……

    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

    八年来，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，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，拯救他；那么这最后的一夜，就让他来陪伴她吧！。

    三个月后，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，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在一侧望着，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？瞳已然不再反抗，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，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！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！

    “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，茫然道，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，簌簌一声响，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，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，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。

    妙风默然低下了头，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。

    细软的长发下，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。！

    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，手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