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,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。明月年年升起,雪花年年飘落,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。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,可是,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?从头到尾,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。
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
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。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““啪”的一声响,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,竟是蛇皮缠着人皮,团成一团。!”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!
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——这是梦吗?那样大的风沙里,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;而这样的柳色里,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。
“胡说!”一搭脉搏,她不由惊怒交集,“你旧伤没好,怎么又新受了伤?快过来让我看看!”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。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!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。
旋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“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!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“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“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,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。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这个问题难倒了他,他有点尴尬地抓了抓头:“这个……你其实只要多看几个病人就可以补回来了啊!那么斤斤计较地爱财,为什么一年不肯多看几个?”。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……
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
他惊骇地回头,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——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!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……”
“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。
他霍然掠起!。
“阁主有令,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,前往昆仑!”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。!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