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。
她狂奔而去,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”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!
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。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。
“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!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旋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。
“而且,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,却又隐约有些不一样——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,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开。!
他垂下眼睛,掩饰着里面的冷笑,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。!
“咔啦——”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,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。冰河一瞬间碎裂了,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,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!
“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!
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。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!
他惊骇地回头,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——。
“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“!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……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。
“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“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。
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!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……”
“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“就在这里。”她撩开厚重的帘子,微微咳嗽,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。!
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