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
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““是的,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,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,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,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,“你很意外?”!”
他有点意外地沉默下去:一直以来,印象中这个女人都是强悍而活跃的,可以连夜不睡地看护病人,可以比一流剑客还敏捷地处理伤口,叱呵支配身边的一大群丫头,连鼎剑阁主、少林方丈到了她这里都得乖乖俯首听话。。
整个天和地中,只有风雪呼啸。!
他松了一口气,笑:“我怎么会不来呢?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怎么可以!。
“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!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旋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!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!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
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!
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,无休无止,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。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,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,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。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!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“他追向那个少年,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“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……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
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
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她一边唠叨,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。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,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,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。。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!
“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……”
“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。
双手,居然已经可以动了?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!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