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来!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,来不及睁开眼睛,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“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!”
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
多年的同僚,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。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,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,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,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。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!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旋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“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!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!
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
“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!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!
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!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。
“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。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……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
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,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,抓着她的肩膀,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“那么,开始吧。”。
“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“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!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,狂怒,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,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,你却是这样要挟我?你们这群狼崽子!”。
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!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……”
“联想起这八年来一直困扰她的事,想起那个叫沫儿的孩子终究无法治好,她的心就更加地难受——无能为力……尽管她一直被人称为“神医”,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,而不是神啊!。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