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
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!”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!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
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,将他紧紧环抱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!
“这个自然。”教王慈爱地微笑,“本座说话算话。”。
旋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遥远的漠河雪谷。!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
“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!
“婢子不敢。”霜红淡淡回答,欠身,“谷主吩咐过了,谷里所有的丫头,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。”。
“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那些血痕,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,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,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,府里的几个丫头,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,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。
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脚印!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,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!。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“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!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“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……
薛紫夜点了点头,将随身药囊打开,摊开一列的药盒——里面红白交错,异香扑鼻。她选定了其中两种:“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,教王可先服下,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。这一盒安息香,是凝神镇痛之药,请用香炉点起。”
“嘎!”忽然间,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,从西南方飞过来,将一物扔下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。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!
“在说话的时候,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薛紫夜身前,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,即便是在宫中遇见,也是丝毫大意不得。……”
“然而,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,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,继续远去。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!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