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得轻慢，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，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

    其余八剑对视一眼，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，重新聚首，立刻也追随而去。

    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，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！。

    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！”

    没错……这次看清楚了。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！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

    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，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：二十多年后，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，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；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，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
    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，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？平日那般洒脱，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？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，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，表情霍然转为严厉，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，现在又得了这种病，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，雪鹞跳了一跳，黑豆似的眼睛一转，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
    “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，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，却闭上了眼睛，急促地呼吸，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，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，无数洪流冲击而来，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！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旋“薛谷主，你的宿命线不错，虽然中途断裂，但旁有细支接上，可见曾死里逃生。”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，微笑着，“智慧线也非常好，敏锐而坚强，凡事有主见。但是，即便是聪明绝伦，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，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，手腕一翻，抵住腹部。！

    然而笑着笑着，她却落下了泪来。！

    “冻硬了，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，又扔过来一个酒囊，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，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我要怎样，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
    “他默默地趴伏着，温顺而听话。全身伤口都在痛，剧毒一分分地侵蚀，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，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，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，不闪不避。。

    她拈着金针，缓缓刺向他的气海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！

    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
    “他悚然惊起，脸色苍白，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，还在脑海里回响，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而每个月的十五，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！

    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，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，华而不实的花瓶，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——然而，他随即便又释怀：这次连番的大乱里，自己远行在外，明力战死，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，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。。

    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，继而欣喜若狂——不错！这种心法，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！。

    “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，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……

    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，深深俯首。

    剑插入冰层，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，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

    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
    她伸出手，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，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，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
    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！

    “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，阻止他再次雪遁，冷冷开口道，“谁的命令？”。

    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……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所有人都勒马，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，齐齐跳下马背。！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