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
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“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!”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!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“室内炉火熊熊,温暖和煦,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。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,听得声音,霍然睁开了眼睛——!
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旋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雪怀……是错觉吗?刚才,在那个人的眸子里,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!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!
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
“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!
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,她开口欲言。。
“是……一只鹞鹰?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,瞳方寸未乱,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,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。只要他不解除咒术,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脱。。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!
“小姐……小姐!”绿儿绞着手,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,激动不已地喃喃道,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!你不如——”。
““光。”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她继续轻轻问。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!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忽然间,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。。
““光。”。
“倒是会偷懒。”她皱了皱眉,喃喃抱怨了一句,伸手掰开伤者紧握的左手,忽地脸色一变——一颗深红色的珠子滚落在她手心,带着某种逼人而来的凛冽气息,竟然在一瞬间将雪原的寒意都压了下去。……
雪不停地下。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,慢慢变大、变大……掉落到她的睫毛上,冰冷而俏皮。
“是从林里过来的吗……”小姐却望着远处喃喃,目光落在林间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““嗯?”他回应着这个陌生的称呼,感觉到那只手是如此的冰冷而颤抖,用力得让他感到疼痛。他垂下眼睛,掩饰住里面一掠而过的冷光。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!
““那么,”她纳闷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笑了?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!
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