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“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!”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!
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她医称国手,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。。
“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!
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。
旋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“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!
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!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
“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。
软轿停下的时候,她掀开帘子,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。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,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,令人过目难忘。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。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!
“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,低声叮嘱。。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……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“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。
“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!
“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。
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,她就忍不住了,呵呵,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,须发雪白宛如神仙,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,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,想把我杀了呢。”!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