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”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!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
是的,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,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,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,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,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。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!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旋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“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!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
“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!
“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,还是这样比较安全。”霍展白解释道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——四面冰川上,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!。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!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。
“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“有请薛谷主!”片刻便有回话,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。。
“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!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想自尽吗?”教王满意地微笑起来,看来是终于击溃他的意志了。他转动着金色的手杖,“但这样也太便宜你了……七星海棠这种毒,怎么着,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才对。”。
“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……
然后,径自转身,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。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
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,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,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。
“是!”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,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。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,知道这个家伙一走,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。。
“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,然而,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,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,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!
“她急急伸出手去,手指只是一搭,脸色便已然苍白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拉下了脸,看也不看他一眼,哼了一声掉头就走:“去秋之苑!”。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,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,怔了一怔,却随即笑了,“或许吧……不过,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,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,“但现在,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