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看样子，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

    寒风呼啸着卷来，官道上空无一人，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，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女人，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，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，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，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
    “她只是摆了摆手，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，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，还会这样开心吗？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，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？！”

    雪山绝顶上，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，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，大殿剧烈地震动，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，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。

    黑暗而冰冷的牢狱，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“绿儿，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

    是她？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？！

    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！

    离开药师谷十日，进入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旋薛紫夜放下手来，吐出一口气：“好……紫夜将用‘药师秘藏’上的金针渡穴之法，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——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，放明介下山。”。

    “秋之苑里，房内家具七倒八歪，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。！

    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！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，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，“瞳……我的瞳，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，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，那么，现在，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！”！

    还活着吗？

    “薛紫夜锁好牢门，开口：“现在，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站桥上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，默然。。

    “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，忽然间一振，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！。

    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熟门熟路，他带着雪鹞，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！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
    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再见，七公子。”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，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，忽然间一翻手腕，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！。

    “出来前，教王慎重嘱托，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，否则结局难测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手指握紧了酒杯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“嗯”了一声，免得让自己流露出太大的震惊。。

    在临入轿前，有意无意的，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，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，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。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，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，残忍地一步步逼近——。

    想拿它来毒杀教王——不是吗？”……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谷主错了，”妙风微笑着摇头，“若对决，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“找到了！”沉吟间，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！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小姐，这样行吗？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，有些担忧地低声。。

    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，拍了拍獒犬的头，低语，“她不怕死，是不是？”。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！

    出谷容易，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，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