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
    “霍展白！你占我便宜！”

    沉默许久，妙风忽地单膝跪倒：“求教王宽恕！”。

    “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，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，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？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？”！”

    八年来，他一年一度的造访，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，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，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，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，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！

    荒原上，一时间寂静如死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，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

    然而一睁眼，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
    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。

    “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，薛紫夜松开了手，低语，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！

    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旋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，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，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！

    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，然而手剧烈地颤抖，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！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，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！

    难道，薛紫夜的师傅，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，竟是隐居此处？。

    “是幻觉？。

    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，听说二十年前，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，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，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！

    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，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楼兰的王族吗？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，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，“你求我救命？那么，可怜的孩子，愿意跟我走吗？”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，妙风停住了口，歉意地看着薛紫夜：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后，在荒原雪夜之下，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！

    妙风拥着薛紫夜，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
    “铛铛铛！”转眼间，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，睁开眼，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，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，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，护着她前行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
    “抓住了，我就杀了你！”那双眼睛里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，“杀了你！”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“药师谷的梅花，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，他开口喃喃，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？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，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
    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！

    “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，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。

    后堂里叮的一声，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！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