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”
当薛紫夜步出谷口,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,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:大衣,披肩,手炉,木炭,火石,食物,药囊……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。。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!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,妙风气息甫平,眼神却冰冷:“我收回方才的话:你们七人联手,的确可以拦下我——但,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。”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“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!
“小姐醒了!”绿儿惊喜道。随即却听到了“砰”的一声,一物破门从庭院里飞了出来。。
旋“竟敢这样对我说话!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,狂怒,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,“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,你却是这样要挟我?你们这群狼崽子!”。
“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!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!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
“他撇了撇嘴:“本来就是。”!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,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,只是挥手赶开众人:“所有无关人等,一律回到各自房中,不可出来半步!除非谁想掉脑袋!”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雪下,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。!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“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,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,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她回身掩上门,向着冬之馆走去,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。
“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!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,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,已然是万分危急了。外面风声呼啸,她睁开眼睛,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,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。她只觉得全身寒冷,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。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……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
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
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,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,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,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:猜疑、警惕、杀意以及……茫然。。
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“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“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,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:白衣破了很多洞,头发蓬乱,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,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。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!
“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,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,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——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,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。……”
“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!
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,走向绝顶的乐园,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,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,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。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,忽然间全身一震,倒退了一步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