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

    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，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？

    痴痴地听着曲子，那个瞬间，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。

    身形交错的刹那，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。

    “他本是天山派的大弟子，天资过人，年纪轻轻便成为武林中有数的顶尖好手，被南宫言其老阁主钦点入阁，成为鼎剑阁八大名剑之一。！”

    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，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，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，眼神肃杀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好一些了吗？”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。！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

    沐春风？她识得厉害，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，双剑交叠面前，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，双方各自退了一步，剧烈地喘息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，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
    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，薛紫夜一愣，长长松了一口气，开口：“教王这一念之仁，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，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，妙水一声呼啸，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，留下一句，“瞳，沥血剑，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，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！

    绿儿跺脚，不舍：“小姐！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。

    旋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，剧烈地颤抖着，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：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？是那个教王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，嘴唇翕动，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，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，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，停在半空微微颤动，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，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，到底还是陪了去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

    ““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。”披麻戴孝的少妇搂着孩子，一字字控诉，“我的一生都被你毁了！”！

    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被拖入了族里祠堂，有许多人围上来了，惊慌地大声议论：“上次杀了官差的事好容易被掩下来了，可这次竟然杀了村里人！这可怎么好？”。

    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！

    她转过头，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，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，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？。

    “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。

    “你认识瞳吗？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！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？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，拼命压低了声音，语音却不停颤抖，“你刚才说什么？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，是教王做的？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，醒过来时，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……

    这个乐园是大光明宫里最奢华销魂的所在，令所有去过的人都流连忘返。即便是修罗场里的顶尖杀手，也只有在立了大功后才能进来获取片刻的销魂。

    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，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放缓了脚步，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，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，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，柔声招呼：“瞳公子回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，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。远远看去，竟似不分上下。教王一直低着头，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，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，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。。

    “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活到了现在，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？。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，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
    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。！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