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“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!”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那是一个极其惨烈的相持:他手里的剑贯穿了对手的胸口,将对方钉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树上。然而同时,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杀手的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里,穿过右肋直抵肺部——在这样绝杀一击后,两人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,各自喘息。!
有些不安: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,却不肯说出来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
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““快走吧!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,“我要见你们教王!”!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。
旋声音方落,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,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,鲜血冲天而起,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,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。。
“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,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,怔了一怔,却随即笑了,“或许吧……不过,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,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,“但现在,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?”!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“小心!”。
“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。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!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。
“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……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“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!
“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……”
“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对方还是没有动静,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,死死钉住了他。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!
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