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，剧烈地颤抖着，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：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？是那个教王——”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
    “雅、雅弥？！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，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，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起身欲追，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，很久没有说话。！”

    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！

    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，身体忽然间委顿，再也无声。

    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，原来，却是她刺杀了教王！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，她抢先动了手！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惊，沉默着，露出了苦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嘿，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，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，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！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旋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“她抬起头来，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，轻声道：“只不过横纹太多，险象环生，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，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！

    “妙风使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两个，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，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，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，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！！

    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，却不敢还手。。

    “谁要再进谷？”瞳却冷冷笑了，“我走了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我家也在临安，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，”夏浅羽展眉道，“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。”！

    多么可笑。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，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——是以黄粱一梦，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？。

    “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。

    “叮！”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，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，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。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，飞翩勉强接下，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，只觉胸口血气翻涌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，皱眉摇了摇头。！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走不了三丈，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……

    “妙水，”他忽然开口了，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，“我们，交换条件。”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
    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明介，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，哽咽着，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
    “走到门口的人，忽地真的回过身来，迟疑着。。

    “她越笑越畅快：“是我啊！”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！

    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，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，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，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，一把拦腰将她抱起，平稳地落到了岸边，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，挡在她身前，低声道，“回去吧，太冷了，天都要亮了。”！

    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