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
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
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,持剑告退。。
对方还是没有动静,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,死死钉住了他。。
““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,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。”妙风也不隐晦,漠然地回答,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,“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,属下必须保证一切。”!”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!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,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。
——是妙风?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!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。
旋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“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!
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“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,走向绝顶的乐园,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,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,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。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,忽然间全身一震,倒退了一步——!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“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,如意料之中一样,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。!
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。
“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““风行,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,细细叮咛,“此去时间不定,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,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,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,语气忽然一转: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,仔细我打断你的腿!”!
“族长,你不能再心软了,妖瞳出世,会祸害全族!”无数声音提议,群情汹涌,“看来光关起来还不行,得挖了他的眼睛,绝了祸害!”。
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。
“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……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啊?”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然而一低头,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。
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,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,以及无所谓。!
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……”
“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。
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。
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!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