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无言。

    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

    妙水吃惊地看着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薛谷主，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？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！”。

    他低头坐在黑暗里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，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
    “她心力交瘁地抬起头，望着水面上无数翻飞的蝴蝶，忽然间羡慕起这些只有一年生命、却无忧无虑的美丽生灵来——如果能乘着蝴蝶远去，该有多好呢？！”

    地上……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，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。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

    秋之苑里枫叶如火，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，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。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妙水笑了，贴近铁笼，低声说，“怎么，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妙空使！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，掩住了嘴。！

    “瞳，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，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，在这短短的空当里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，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，轻声道，“接下来，就看你的了。”。

    旋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，手指停顿：“明介？”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！

    ——四面冰川上，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！！

    “啊！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，渐渐恍然，“善蜜公主？”

    ““老五？！”！

    如今，难道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
    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“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，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。”他将枕头送回来，微微躬身。！

    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，你回来了吗？”半晌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，震动九霄，“快进来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明介，明介，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，哽咽着，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！

    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，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，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
    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？”最终，他还是说出话来了，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。

    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，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，脱口：“秋水！”……

    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匍匍着，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，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，也没想到报复，只是想这样趴着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
    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难道，如村里老人们所说，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？。

    “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，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
    ——不日北归，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好吧。”终于，教王将金杖一扔，挫败似的往后一靠，将身体埋入了玉座，颓然叹息，“风，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，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，真是了不起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，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，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，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：她在意他的性命，不愿看着他死，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！

    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，扬了扬手里的短笛：“不，这不是笛子，是筚篥，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，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